夜骁奔跑在人群中,太阳已经升上天空,散发着炽热的光芒,没跑多久夜骁就出了一身的汗。可他只想赶快跑回家,去看看他的妹妹。
“啊!”
一声凄惨的尖叫,人群中冲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,撞在了夜骁身上。浓重的血腥味涌入鼻腔,夜骁瞬间产生了呕吐的欲望。他慌忙推开女人,那人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,看了眼夜骁又尖叫了一声,彻底晕了过去。
“喂,你怎么了啊,喂。”夜骁走上前推了推她,又测了测脉搏,幸好只是昏迷,并没有什么大事。周围不知何时为了一大圈人,嘀嘀咕咕地谈论着什么,夜骁隐约听到他们提到自己。奇怪,我的听力有这么好吗?夜骁这么想着便去口袋里面摸手机,然而里面什么也没有。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已穿着的是鲁卡给的衣服,手机什么的根本不在身边。麻烦了。夜骁皱起了眉。
一个金发的男子一边喊着让一下,一边拨开了人群。他打着哈欠走到了女人面前,用一只手将她提了起来。让后他看向了夜骁。紫水晶一般的瞳中倒映出夜骁的身影,夜骁看着那双眼睛,有些失神。
“抱歉,凯碧给你添麻烦了。”男子看了眼夜骁身上的血迹,空着的手掏出了一张名片,“我是塞提斯·格兰特,要赔偿的话就打这个电话好了,我的准秘书会打钱给你的,告辞。”夜骁接过名片,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,赛提斯就不见了。
“真是怪人。”夜骁晃晃悠悠地站起来,慢慢的往家走去,刚才那女人的一撞,让他的脚扭了一下,走起路来有些不自然,“总感觉自己最近特别倒霉呢。”夜骁的身影再次淹没在了人海中,寻不到踪影了。
“可算来了啊。”翟斯斜倚在门框上,看着塞斯提,不,应该说是他手中的那个女人,“这是第几次了?”
“第八次。”塞斯提把那个女人丢在地上,“还有一次。”
“回复速度明显比前几次慢了呢。嗯,心跳的脉动频率接近一两岁的幼婴,呼吸急促。她是受什么大刺激了吗?算了,这个状况大概睡上一天就好了,不用管她。”
“嗯,不过这么多次了,会有心理阴影的吧。”
“谁知道呢,毕竟,黑猫太少了啊。”翟斯看着地上的女人,目光中不自觉的流露出悲伤,“我们到现在还没法弄清楚,他们的复生是基于什么原理的,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呢。不过……鲁卡他们又找到了新的黑猫呢。”
“我知道,我见过了。”塞提斯想起街上碰上的那个男孩,不得不怀疑这个世上是否有命运存在。一切就是那么巧合,他去找她,而她恰好撞上新的黑猫。“存在哦,所谓命运。”翟斯看着屋外的天空,湛蓝,空阔,万里无云,“‘Ta’不是早就预言了嘛,黑猫的出现,以及,无尽的悲伤……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塞提斯摇了摇头,却终是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,“我要去找‘Ta’,你呢?”
“我?我就算了吧,毕竟还要看着那群小兔崽子啊,你自己也多加小心,这个世界,越来越不太平了。”
“不是世界,而是我们。”塞提斯的眸中抹上了一抹悲伤,却很快消弭在紫色深处。
“我们,是异类啊……”
夜骁推开了家门,有些疑惑于门为何没锁,然后他就看到了,那个正在换鞋的女孩,看上去是正准备出门。“筱……”夜骁下意识地唤了一声。女孩抬起头,褐色的瞳中闪过诧异,随即便带上了一个有几分讽刺的笑容:“哟,我的蠢哥哥还知道回来啊,不在外面乱晃了?”夜筱直起身,看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哥哥窘迫的样子,心中暗笑。
“这个……嗯……发生了很多事情……”夜骁的眼神有些躲闪,他还不想让自己的妹妹知道,白白让她担心而已。不对,她应该会嘲笑自己脑子不正常吧。夜骁这么想着,可夜筱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。
“呐,蠢哥哥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吗?”夜筱歪了歪头,满脸笑意。可夜骁却只感觉到一股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寒冷。他可是了解这个妹妹的,看来今天不给她一个满意的解释,她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了。
“这个,我说我变成猫被人捡走了你信吗?”夜骁弱弱地开口。低着头的他没有注意到夜筱的身体有了一瞬间的僵硬,眼睛忽然睁大,满是意外。
“哈?我说蠢哥哥,你就算是找借口也拜托找个可信度高的借口好吗?这种话,小孩子都不信啊。算了算了,回来再审问你好了,记得做晚饭啊,我回来吃的。”
没有给夜骁反应的机会,夜筱越过他,推开门走了。夜骁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,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可最终却只化为了一声长叹。走进熟悉的家,夜骁的心才算是真正放下了。至少这里还有他的家人不是吗,那么,再大的困难他也能去面对。
“呵”一声轻微的笑声,吓得夜骁差点蹦起来。家里还有什么人,是小偷吗?夜骁悄悄地摸进了客厅。不对啊,如果是小偷为什么要笑呢?“蠢货。”还是那个声音,夜骁这才发现,那个声音好像是直接从脑子里出现的:“你……你是什么东西?”
“我?我就是你啊,或者说,你的另一半。”
“你是那只猫!”
“说话真难听,我们本就是一体的,我是猫,你难道就不是了嘛。听好了,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很重要,关系到你能否活下去……”
“是啊,抱歉抱歉,都怪我那个蠢哥哥。好,下次我一定补偿你。嗯,那就这样,拜。”夜筱挂断电话,那双瞳中涌动着风暴,她拨通了另一个号码。
“这里翟斯,有什么事吗,可爱的小白猫哟。”
“我哥哥他……”
“你哥哥?哦,那只新来的黑猫吗,有点印象呢。是鲁卡捡到的,想请你可以去问他。”
“你们明知道我不想把他牵扯进来的!”
“这是命运夜筱,我们无能为力。”
夜筱紧紧握住了手机,愤愤地挂断了电话。她有些自责,都怪她没把哥哥看好,不然他是不是就不会……“那个笨蛋哥哥,就知道给我添麻烦。”夜筱跺了跺脚,向陌河走去,她知道这个时间,那个人一定会在那,而也只有那个人才有可能帮她了。
陌河,划分Z城南北的一条河流,河水洁白,偶尔会掀起波涛,无人知晓它从何而生又从何而灭,这也算是它的一个不解之谜吧。
墨发的女子身着汉服,懒洋洋地坐在草地上晒太阳,琥珀色的双瞳在太阳下闪现出一抹澄澈的金,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。她坐在那,宁静而美好,让人不忍心靠近,不忍心打破这种美好。夜筱停下了脚步,她有些看呆了,一个人到底要怎样才能像她一样,超脱凡世,宛若谪仙。女子似是感觉到了什么,她转过头,看到来人是夜筱后冲她点了点头。
“坐吧,你有什么事。”女子拍了拍身旁的草地,语调说不出的轻快。
“澪你知道怎样才能让我们变成人类吗?”夜筱小声地说,像是怕惊扰了什么。“你哥哥?”名唤澪的女子看着夜筱,语气中带了几分哀伤,“你知道的,那是我们的另一半,无法分离。”“可我不想哥哥和我一样,带着怪物的身份藏在人群中,每一天都为死亡而恐惧!”夜筱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。明明她已经那么努力让他避开了,可为什么啊,那个笨蛋哥哥要踏入这个残酷的世界啊。夜筱抱住了自己的膝盖,把脸埋了进去。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,她不需要同情。
“是啊,我们也一样。”澪抬头看着天空,“我也想作为普通人生活。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,那也只好去面对了吧。”澪不是没有感觉到身边人的啜泣,但她什么也没说,她知道的,像夜筱这样倔强的孩子,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的,就像她一样。
风拂过草地,卷起了澪的长发,澪拍了拍夜筱的头,站起身:“好了,赶快回家吧,要下雨了。”
“我还有些事想和您谈,能请您……”
“好吧好吧,那先去我家避避雨吧。”另一边说着,一边扶起了夜筱。她的眼眶有些微红,一看就知道是哭过了。澪什么也没说,带着她向家走起,顺便思考起今晚的菜单。
“你是在开玩笑吗!”夜骁尖叫起来,不过任谁知道自己被盯上了都会是这样的吧,“我做错了什么啊,为什么会有人要杀我!”
“谁知道呢,不过至少你现在,暂时还是安全的。而且,你没那么容易死的,放心好了。”
放心什么啊,这家伙真是……夜骁叹了口气,先是变成了猫,然后莫名其妙的被人盯上,这都是什么嘛,感觉就像一场闹剧一样,不,也许更像梦吧。夜骁想着心事打开了电视,电视上正好在放新闻。
“……父母全部身亡,尸体目前还下落不明,现场证据表明可能是被吃掉了。五岁的孩子不知所踪。望各位市民多加注意……”
看着那全是血色的屋子,强烈的反胃感瞬间涌上,夜骁冲进卫生间,止不住的呕。他就不该看电视的,那个凶手,简直就是变态。夜骁一边吐一边想着。而且出事的地方和他家只隔了三个街区。想到凶手尚未落网,夜骁便觉得脊骨发凉,尤其是在听了另一半的警告之后。亲爱的妹妹啊,拜托你赶快回来吧,不然你哥我就要死了啊。夜骁用凉水冲着脸,又回想起它的警告。
“……有股杀意从昨晚起就盯着你了,恐怕昨天是因为你和那两个人在一起才没有动手的,所以今天晚上,无论如何也不能独处。”
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啊……夜骁手脚麻利的开始准备晚饭,看了眼窗外,却发现了大片的阴云,“要下雨了呢,筱她怎么还没回来?她不是最讨厌湿漉漉的天气了吗?”
“幸好回来的早,不然就得淋雨了呢。”澪看着外面的大雨,眼中的笑意不减半分。“那个,真是麻烦您了。”夜筱喝着热茶,轻声道谢。她最讨厌雨了,不,是水的话她都不怎么喜欢,应该是受了另一半的影响吧。
“不,我们才要说谢谢呢,要不是遇上了你,姐姐她恐怕是不会这么早回来的。”许云端来了几份精致的糕点,“尝尝吧,希望我的手艺没有退步。”
“小云你这么说我真的好嘛。”澪撇了撇嘴,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嘴中,“唔,好吃。”
“我有哪说错了吗,哪次下雨你不是淋到全身都湿透才回来的?我说你啊,都多大的人了,稍微注意下自己的身体好嘛,总是淋雨会感冒的。”
“不会的啦,雨也只是水罢了。倒是小云你,越来越像老妈子了呢。”澪调笑到,眼睛微微眯起,带着愉悦的笑意和满满的宠溺。但那笑意很快就消失了,她看着夜筱,声音中带上了少见的严肃:“你最好赶快回家,不然,你恐怕就只能看到你哥哥的尸体了。”
“什……”夜筱猛的推开门冲了出去,任凭雨水打湿了自己的身体。澪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。许云小心地收走了茶点,又关好了门,坐到了澪身边,她什么也没说,只是轻轻握上了澪的手。“这就是我们的命吗……”澪闭上了眼,少见的流露出疲惫。“姐姐?”感觉到澪的情绪低落,许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,“没关系的,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在您身边的,不离不弃。”澪什么也没说,只是反握住了那双手。是啊,有他们在身边她又有什么可怕的呢,即使是命运,她也要为他们打破!
雨越下越大了。夜骁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沉,不知是因为尚未归家的妹妹,还是另一半的警告。“咚”一声敲门声,随即便没了动静,夜骁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。会是谁?筱吗?不对,她有钥匙,难道是想杀我的人?窗外是刷刷的雨声,却忽然冒出了一个人头,咧开嘴冲着夜骁笑了。
“啊!”凄惨的叫声撕裂了雨幕,外面的头似乎也被吓了一跳,让后他听到了自家妹妹气急败坏地怒骂:“你这蠢货想干嘛啊,造反吗?还不快给老娘开门!”“哦,哦。”夜骁明显愣了一下,随即迅速跑向玄关为她开门。
“真是的,全身都湿透了。”夜骁厌恶地看着湿漉漉的衣服,毫不客气地指挥着,“我去洗澡,饭好了叫我。”她说着走向了浴室,留下了一路水渍。夜骁看着那两行脚印,叹了口气去拿拖把了。
夜筱把身体浸到了盛满热水的浴缸中,长长的舒了一口气。天知道她刚才有多担心,生怕回来看到的是一无所有的家。夜筱蜷起了身体,她已经失去父母了,她不能再失去哥哥了。热气升腾,遮掩了少女青涩的躯体。一阵咔嚓声后,一只通体雪白的猫蹦了出来,它有几分嫌弃的看了看潮湿的地面,推开门跑了出去。
这不能怪她,谁让她都洗一半了才发现自己忘拿衣服和毛巾了的,又不能让夜骁帮忙,只好出此下策了。经过厨房时她向里面望了一眼,很好,他在准备晚饭,快去快回。夜筱这么想着。然而在她刚踏上楼梯的那一瞬间,灯熄了。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,她忽然庆幸起自己变成了猫,至少还能看清点东西。猫耳微动,她听到了一阵兽吼。听上去应该还很远,暂时不用担心,还是先想办法对付停电吧。夜筱迈上了楼梯,那兽吼再次响起,这一次近了很多,仿佛就在屋外一样。
夜骁切菜的手停了下来,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,就像是野兽的怒吼。脑海中划过刚看到的新闻,恶心感再次翻涌而上。该不会那家人,都是被野兽吃了的吧。一个猜想在他心中成型。兽吼逐渐逼近,夜骁再没心情做菜了。“筱,我们快走!”他拿着菜刀跑向玄关。“蠢哥哥,想被吃掉的话就出去好了。”夜筱穿着白色的睡裙站在夜骁身后,褐瞳中闪动着鄙夷。她大概猜到了,在外面吼叫的家伙,应该也是他们的同类吧。不,现在已经不是了呢。夜筱的眸中闪动着杀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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